从唐敬宗和唐文宗时期,所谓的大唐王朝已经开始明显出现不可挽回的衰败之势。
司马光的《资治通鉴》在评价这一时期曾认为:
“于斯之时,阍寺专权,胁君于,弗能远也;藩镇阻兵,陵慢于外,弗能制也;士卒杀逐主帅,拒命自立,弗能诘也;军旅岁兴,赋敛日急,骨肉纵横于原野,杼轴空竭于里闾。”(《唐纪》六十)指出宦官专权,藩镇割据,骄兵难制,战乱屡起,赋税沉重,民间空竭。这一切,加上统治集团的腐败,使唐王朝陷入了无法挽救的危机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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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唐时期,特别是贞元末到元和年间,唐代文人中的一部分人,有一种挽狂澜于既倒的精神。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政见,但都有着一种改革弊政,希望中央政权得到进一步巩固的美好愿望。但是,他们的改革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,而朝廷的腐败却日甚一日,作为中央政权最大祸害的藩镇割据、宦官专权,也是有增无减,再加上牛(僧孺)李(德裕)党争的激烈,使得唐王朝复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。尤其是唐文宗大和九年(835),“甘露之变”发生后,朝野震惊,尤其对文人的震动是很大的。在这样的政局中。许多士子的心态与上一辈相比,已然没有了韩、柳等人的信心,他们虽然也眷恋朝廷,怀抱一线希望,但绝没有元和时期的那种信心,更不用说前辈的锐气了。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处境,也决定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干预朝政的条件。这个时期的大多数重要作家,都没有进入政权的中心,而是以寄身幕府为主,在政治生活中无足轻重。
如果说,初唐文学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新人新作鱼跃而出的文学时代,那么,盛唐就是一个万花盛开、无比繁荣的文学时代。到了中唐,昌盛时期已经过去,诗派开始自觉,诗人开始分流。人们虽然已经不满足甚至无法真正信赖当时的社会,但毕竟还有中兴的希望。他们为着实现中兴,开出种种药方,或主张变革,或主张恢复道统,或暴露民间疾苦,或用诗歌抒发自己的种种情绪与要求。虽然没有盛唐无所不能的辉煌气象,却自有一股不屈不挠凛然不可侵犯的正义之心。韩、孟、元、白竟相发展,古文运动形成大潮,传奇作品走向成熟,道统观念重整旗鼓。但是这一切,仿佛转瞬时间,已然消失殆尽。然而到了晚唐,好像全然没有了昔日那种勃勃生气,也没有了那种执着不可动摇的追求精神。诗歌到晚唐,已经成为散兵游勇,仿佛个个都要游走江湖或退隐山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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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唐文学时代是宫廷诗人与社会诗人争胜的时代,讲究的是新人效应。盛唐文学时代就是整个诗苑向着大唐王朝全面开放的时代,讲究的是整体效应。中唐文学时代则是各抒己见的时代,讲究的是流派效应。但晚唐文学时代已经兵不成阵,虽然也有许多诗人,也有几位极富才华的大诗人,不幸风衰日落、孤掌难鸣了,讲究的是诗人效应。
晚唐时期,诗的繁荣已成回响,古文运动也因为韩、柳去世,声势消沉,传奇文学的创作也进入低谷,好像一切都像日渐消亡大唐王朝一样,即将山穷水尽。
不过,话也得说回来。大唐虽然即将衰亡,大唐文化已经衰落,但唐代文学还远未走到尽头。
晚唐诗人中成就最为突出的数李商隐和杜牧,他们在诗歌艺术技巧上作出了独特的贡献,尤其是他们的七言近体诗,律对精切,文词清丽,笔意婉转,情味隽永,文学史上将他们二人并称为“小李杜”。由于他们的作品写得比较隐晦曲折,千百年来众说纷纭。穿凿附会者绝不在少数。也有人认为这是中国古代朦胧诗的起源。杜牧的诗歌虽整体成就不及李商隐,但在咏史怀古、爱情题材等方面也堪称晚唐诗坛的杰出代表。
除此以外,温庭筠在诗歌创作风格上与李商隐尤为接近,二人并称“温李”,他才思敏捷清绮,辞采华丽,所作古体诗或寄托吊古兴亡之叹,或写边塞荒寒之景,辞藻瑰丽,颇含悲凉之意。他的近体诗反映现实的面更加广泛,有羁旅行役、友朋寄赠、身世感叹等多方面,常常发出壮志难酬、怀才不遇的慨叹。
晚唐诗歌创作的题材虽然主要围绕着山水隐逸、咏史怀古、吟咏爱情而展开,但是皆能自成一格,其中许浑、刘沧、马戴、赵嘏等人都有佳作名句流传于世,虽与前面提及的李商隐、杜牧、温庭筠等人相提并论,诚如宋人俞文豹《吹剑录》中所谓:“风容色泽,轻浅纤微,无复浑涵气象。求如中叶之全盛,李、杜、元、白之瑰奇。长章大篇之雄伟,或歌或行之豪放,则无此力量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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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唐懿宗威通以后直至唐亡的近五十年内,社会更是动乱不宁,诗歌创作领域也出现衰退的趋势。这时期的诗人大多是前代诗风的追随者。据清人李怀民《中晚唐诗主图》的梳理,主要的诗学体系有——学“温(庭筠)李(商隐)”的唐彦谦、吴融、韩僵;学“姚(合)贾(岛)”的李频、方干、周朴、李洞;学“张(籍)王(建)乐府”的司空图、任蕃、章孝标。学“元(稹)白(居易)”的于濆、曹邺、刘驾、聂夷中、杜荀鹤、罗隐、韦庄等;学韩愈的皮日体、陆龟蒙。他们在诗歌艺术上各有名句佳作,但整体成就与前代不可同日而语。
公元907年,朱温废唐哀帝,建立后梁政权,唐亡。从此中国历史进入到了五代十国。
五代十国时期,社会情况是唐末的延续,藩镇混战,祸乱相继,中原地区朝代的频繁更迭,连年的战争使得农业生产和城市经济都受到了严重的坏。在这样的社会政治背景之下,诗坛也更加落寞,皮日休、聂夷中、杜鹤等人用平易流畅的语言写的部分诗歌,颇能反映民生疾苦。罗隐所作的一些政治讽刺小诗和韩偓所作的感愤时事的七律,都是我们了解唐末社会动乱实相的珍贵材料。而对着山河破碎的现实,这些诗人束手无策、徒呼奈何,他们的结局,也是千差万别。或有归隐长寿者、或有投靠起义军者、或有不知所终者、或有终身寄托于幕僚者、或有老死江湖者、或有流入新朝者。其作风,以散漫、放浪者为主;其诗风,以柔媚、火辣者相间;其人物,个性独特、行为放任;其情感,不免愤恨丛生,哀怨混杂。然而江河毕竟东流去,只留下几位文士,几篇诗章,几则小品,几首艳词。悲夫,晚唐诗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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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在环境比较安定、文艺比较发达的南唐和西蜀,一种叫曲子词代替诗歌而兴盛起来。因而,这一时期也就没有著名的诗人和优秀的诗歌作品,诗的全盛时期固然已将成为过去,词的美好未来则刚刚开始,且预示着另一个伟大文学的时代的到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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